主辦單位： 麻城市融媒體中心
投稿郵箱： mczfw@163.com
主辦單位： 麻城市融媒體中心
投稿郵箱： mczfw@163.com
現(xiàn)在的孩子看得精貴，上學(xué)、放學(xué)都有大人接送，放了暑假，也“圈”在房子里做功課，玩手機。對我們五六十年代的人來說，要想“抱養(yǎng)”、“圈養(yǎng)”，那時可是幻想。我們基本是“散養(yǎng)”大的，或說是“野養(yǎng)”大的。大人們每天為了糊口都忙得頭昏眼花，哪還顧得上管教？養(yǎng)孩子，如同養(yǎng)雞鴨，天黑了，知道各進(jìn)各的門就得了。
沒人管束，也是樂事。那種“野養(yǎng)”，叫純自由、純天然。我那時最爽心的事，就是與小伙伴們?nèi)ヒ巴馓晾铩跋蠢渌琛焙偷胶訛┥稀岸放！薄?/span>
這兩個玩法都有危險，大人們是禁止的?？晌覀兏静宦?，當(dāng)面一套，背后一套，沒人不偷著樂的。心里嘀咕著：“危險”，才夠刺激呢！圈養(yǎng)在籠子的鳥，還能開心嗎？
所以，只要望見一塘碧水，腋下像長出了翅膀，脫光衣服，光著屁股，猛一個跟斗便砸到了水里。
“游泳”這詞兒包含著技巧，“洗冷水澡”可沒什么技巧，只圖身體與水的親密接觸。說也巧，接觸多了，便慢慢明白了“水性”，竟從“狗爬式”，自然晉級到了蛙泳、仰泳、潛泳，人人都成了“浪里白條”。其實，水性柔情，只要手腳有節(jié)湊地輕輕劃動，她就會將你輕輕托出水面，暢快呼吸，讓你享受“水性楊花”的輕盈與浪漫。仰泳時，面對浩翰宇宙、湛藍(lán)天空，仿佛是一朵飄拂在空中的白云，什么都可以想，什么都可以不想。嘿！那種享受，恐怕只有自由飛翔的鳥兒們才會知道。
也有遭遇不測的時候。畢竟野溏水冷，又沒有防護(hù)措施，水里還有螺蚌、石頭和水生植物之類，還可能因水涼而抽筋。稍有疏忽，危險驟至。
記得有一次，我與伙伴們比賽“潛泳”。我觸到了水底，感到氣息快用完，憋不住了，想迅速沖出水面，不料，腳卻被水底雜草糾纏住了。我頓時亂了方寸，心臟嘣嘣跳，只管拼命一陣亂蹬。幸虧有鬼神相助，竟然掙脫雜草的纏繞，嗆了口水，奇跡般地浮到水面來。
遭遇了危險，不敢透露，還得悶在心里。實際上，大人們也不好蒙，你如洗過冷水澡，父親是有經(jīng)驗檢測出來的：他只須用指甲在臂膀上這么一劃，就會顯出一道白痕來。我也有對策：跑到棉花地里蒸一陣“桑拿浴”，或與小伙伴們在河灘上去賽一回“斗牛”，一陣大汗淋漓，父親的“經(jīng)驗”便徹底失效了。
小河灘，離我們塆子約一里多路。山洪暴發(fā)時，白浪滔天。洪水泄后，又露出一遍綠油油的沙灘來，是散放牛羊的天然牧場，也是我們的樂園。
我們那塆子，兩個生產(chǎn)隊。大人們在生產(chǎn)上搞比賽、叫勁，細(xì)伢們也在暗里斗狠，常用的斗法，就是約定時間，河灘上“斗?！?。那牛脾氣，實際是小伙伴們性格的外化，誰都不服誰。
雙方參戰(zhàn)的“牛選手”，大概四五歲，年輕力壯，青春勃發(fā)，眼大鼻大，腿粗角銳，額肩高聳，兩前腿像扇鐵鑄的山門，胯下睪丸像一對倒掛金鐘，象征著陽剛的戰(zhàn)無不勝。
牽牛入場時，兩條牛像是結(jié)了“三世怨仇”的斗士，分外眼紅，四蹄揚起塵土，像高山滾石，飛奔而來。只聽“轟”的一聲雷炸，四角抵牾，仿佛碰出一道電光。小伙伴們呼喊鵲躍。兩頭牛也仿佛懂得“養(yǎng)兵千日，用兵一時”的古訓(xùn)，拼命格斗。只見他們前腿趴地，后脊高聳，宛如歐亞兩大版塊的碰撞，巨大能量在相持中激烈對抗。你進(jìn)我退，你退我進(jìn)，尾巴緊夾，白沫四濆，拳頭大的雙眼閃著血光，鼻孔里發(fā)出恐怖的吼聲，肚下的“牛鞭”也突出來助威，羞得前來觀戰(zhàn)的女孩們逃得四散。
戰(zhàn)過幾回合，如果有一方認(rèn)輸逃掉，戰(zhàn)斗便結(jié)束。如果雙方勢均力敵，非斗個魚死網(wǎng)破，就會釀成大禍。這時，雙方小伙伴們心弦都快繃不住了，邊大聲吼著，邊用竹鞭在四角抵牾間拼命抽打，或用火把，強行將遍體鱗傷的兩頭牛分開。
河灘上的“斗牛奧運賽”，是最觸及靈魂的震撼，是牛性的博弈，是人性的較量，是生存法則的演示。
如果說冒險也算一種嘗試，那么，滋養(yǎng)血性，就更需這份營養(yǎng)。如今，連做夢都想再玩一次，可是，已成奢望，只能無奈地將發(fā)黃的影片珍藏在記憶里。（劉宏）
